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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震求:柳宗元两次游“西山”,分别为今日零陵之粮子岭和珍珠岭

编辑: 时间:2024-09-24 21:58:35 浏览量:

龙震球(1918-1996) 永州本土文化名人。湖南祁东县人。零陵师专副教授。1958年调入零陵师范。在零陵师范工作初期,龙震球开始对祁剧进行研究,后来展开对柳宗元的研究,撰写《柳宗元在永州》文章,介绍柳宗元在永州的生活和文学成就,开永州学者全面研究柳宗元之先河。特别是《柳宗元永州行迹考释》一文,对柳宗元在永州十年诗文创作中所描述的地点进行考察辨释,至今仍具权威性。20世纪80年代末,他在零陵师专发起并推动成立“柳何研究室”(柳宗元、何绍基)。与何书置合作点校《何绍基诗文集》(岳麓书社2008年出版)。进入90年代,龙震球开始关注永州地方文化源头—舜文化。永州和湖南科技学院能在舜文化研究、柳宗元研究、何绍基研究方面影响全国,均有赖于龙震球的奠基之功。

永州,在唐时属江南西道,为中州,治零陵,共辖祁阳、零陵、湘源、灌阳四县,相当于今湖南祁东、祁阳、东安、零陵及广西全州、灌阳一带,其时尚甚荒僻。柳宗元谪居永州以后, 读书著作之余,则徜徉山水之间,借抒胸中愤郁。 并以其卓越才华,藻绘山川风物,其芳躅所至,百世之后,犹令人仰慕。惜自柳宗元逝世之后, 愚溪即已无复曩时风貌(见刘禹锡《伤愚溪》诗引),其所记胜迹 ,亦多埋没于荒烟蔓草之中,宋时诸贤如黄庭坚、陈与义、张孝祥 杨万里、范成大等,均曾来永州,惜其集中对柳宗元遗迹,亦皆语焉不详 ,因此许多地方至今已成哑谜。前年国庆(编者按:约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),予与二三同好觅得石渠、石涧、 袁家渴旧址,相与欢忭竟日。摭拾荒坠,我辈之责。予来永州也晚 ,所闻亦极有限,谨将所见,著为小文。

柳宗元有《始得西山宴游记》散文和《与崔策登西山》诗。

宗稷辰所编《永州府志》说:“西山在(零陵)城西门外渡河二里许,自朝阳岩起至黄茅岭北,长亘数里,皆西山也。”西山的形状,易三接的《西山记》也有描叙,他说:“山形圆,碧如带,石如散花,以类相从,俨列队仗;矗为青壁,迭为苍蹬,窍为深洞,布为疏林,秀色郁蒸而云生焉。”对西山的风貌作了恰当的描绘。

宗稷辰(1792-1867) 清浙江会稽人。其父宗霈,嘉庆十四年进士,任零陵县知县,时稷辰随父至任所,常与郡中贤士交往,所学大进。宗霈为官清廉,家无余资,死后还欠公款。宗稷辰赁居零陵,因无力偿还父亲亏款,被捕入狱,后得亲友捐助,方出狱。道光元年(1821),中举后,复回零陵,任群玉、濂溪书院主讲。竭4年之力修成《永州府志》。后朝廷授稷辰以内阁中书,充军机章京,再迁户部员外郎,官至山东运河道。后因病辞官归里,讲学龙山书院、山阳蕺书院,不久逝世。宗稷辰所纂道光《永州府志》十八卷,绘图详备,体例精审,史料丰富,考究翔实,全志约一百万字,被誉为湖南志乘的佼佼者。他寓居零陵时间久,对零陵山水具有深厚感情,给人写信时,信末自署“十三年潇上寓客”,把零陵当作第二故乡。

由于“西山迢迢三五里,一山欲断一峰起”(黄佳色《游西山》),西山是有几个山峰的。柳宗元究竟游过多少次西山,已无从查考;但有文字记载的仅有两次:

一为元和四年九月二十八日,写有《始得西山宴游记》一文;一为元和八年秋天,有《与崔策登西山》诗。但因写作时间不同,住处又有变换,柳宗元第一次所游的西山,即今日之粮子岭。我是根据这几点来确定的:一是所谓“因坐法华西亭,望西山始指异之”,这个“异”字是指什么呢?我想是指其地丛林修竹,荟然蔚然,在西山诸峰中,最为突出;自朝阳岩至黄茅岭,绵延数里之内,只有粮子岭土质肥沃,宜于树木成长,今其地犹盛产烟叶,闻名遐迩。

二是“遂命仆人,过湘江,缘染溪”三句,说明柳宗元自法华寺下山后,是在大西门上游约一百步处的愚溪渡过河的。可能唐时尚未有愚溪桥,只有“愚溪渡”。柳宗元《雨晴至江渡》诗,有“江雨初成思远步,日西独向愚溪渡”之句,愚溪渡当在今愚溪口右侧群石丛立处,上岸后,即沿愚溪向今日零陵师专附中之大道而行,再从附中背后萦回而上粮子岭。

三是与柳文涉及有关西山之方位均相符合。如“钴鉧潭在西山西"(《钴鉧潭记》),“得西山后八日,寻山口西北道二百步,又得钴鉧潭"(《钻鉧潭西小丘记》),“由冉溪西南,水行十里,山水之可取者五,莫若钴鉧潭,由溪口而西,陆行,可取者八九,莫若西山"(《袁家渴记》),“向西山道口,径北,逾黄茅岭而下有二道”(《小石城山记》),这些话都与粮子岭合。柳文所写景色,今日站在岭巅,犹然历历在目。其称粮子岭之由来,则因清代曾在山上驻兵防守县城,旧称当兵为“吃粮”,故名。

柳宗元第二次所游的西山,即今日柳子庙背后的珍珠岭。元和五年以后,柳宗元已移居愚溪新居。元和八年,崔策来永州时,他与崔策同游西山,并有《送崔子符罢举诗序》,足见两人情谊之厚。假定柳宗元的新居在今之吕家冲一带,则是两人从吕家冲沿愚溪北行,再折而东,即至今日柳子庙对面之石桥。柳宗元时,恐系旧式之简便木桥,人行其上,摇摆不定,即诗中所谓“联袂渡危桥”者是。渡桥后,即可直登今日之珍珠岭,再“萦回出林杪”即到达山巅矣。珍珠岭比粮子岭高,但其土质瘠薄,林木不茂,故诗中只是极写其高:“西岑极远目,毫末皆可了。重迭九疑高,微茫洞庭小。迥穷两仪际,高出万象表。”

《徐霞客游记》有这样一段话:“求西山无知者,后读芝山碑,谓芝山即西山,亦非也,芝山远在北,当即柳子祠后园峰高顶,今为‘护珠庵’者是。闻庵后有柳子崖,则为西山信矣。”(《徐霞客游记·楚南游记·丁丑年三月十三日》)。徐霞客所见者是珍珠岭,但不是《始得西山宴游记》之西山粮子岭。粮子岭与珍珠岭同在潇水西岸,柳宗元在诗中也就未加区别了。西山有多个山头,两次所游,并非西山同一山头,则是很显然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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